所谓在劫者难逃,包中父子顺利的做完买卖,买了胭脂花粉、大红绫罗等结婚用品,欢天喜地赶着骡车回超山,谁知在路上撞见日本间谍搞破坏,父子俩当场被刺刀戳死灭口。
乡民赶着残破的骡车运回包家父子的尸首,包中他娘疯了似的大骂秋霜,说她是前世冤鬼来包家讨今世的债,克死了公公和自己的丈夫。令秋霜喷泪的是包中死时,还紧紧抱着买给秋霜的大红绫罗。
当晚,秋霜脸上抹了胭脂花粉,披上大红绫罗为父子守灵。秋霜希望包中在天之灵能看到他的媳妇为他抹了胭脂,穿上大红嫁衣。半夜,包中他娘疯了,一把火烧了包宅,上吊死了。
守灵的秋霜从蒙眬中惊醒,烈焰已将她包围!
夜,包宅大火映得满山红,四乡响起锣声,乡民们提水赶来救火。大火包围了灵堂,秋霜本有机会逃出火场,可她不想,她后悔当时没有坚持阻止父子俩出门做买卖,她觉得包中他娘骂的对,父子俩是她害死的,所以,她也不想活了。秋霜闭上眼睛等死,可是,大火却被乡民浇熄了……!
超山包家三口子一日夜间全部死绝的消息,不到一天功夫就传到了王家村。村里的人更怕秋霜了,说她克死了爹娘,现在又克死了丈夫一家三口,话越传越离諎,最后说成秋霜若是没在中国出生,日本鬼子不会发动侵华战争。
秋霜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万念俱灰的望着王家村村口新搭起的栅门,那是为了阻止她进村才搭建的。逃过一劫的秋霜对人性彻底的绝望,她在爹娘的坟旁搭了茅草棚住下,每天天不亮翻过山头去帮大户人家采茶,换顿温饱。
镇上首富的千金费华从美国读书回来,要找一个没有牵挂的同乡姑娘,到上海做贴身丫头。美宝告诉秋霜,说这儿已不值得她再留恋,要秋霜抓紧机会,随费大小姐离开这个鬼地方!
秋霜也觉得这个生她长她的故乡,已经没有她容身之地。秋霜到费家应征丫头时,美宝交待秋霜,千万别让费华知道乡野间对她的迷信传说,即便费华听到了什么风声,也不能承认。可秋霜成长期间的悲苦遭遇,深深明白没有不透风的墙。秋霜老实的告诉费华,这里的人都认为她克死了自己的爹娘、丈夫,还有丈夫的爹娘,费华若是迷信,可以不用她。留洋的费华对乡愚迷信一笑置之,见秋霜果然没有任何牵挂,要秋霜立即跟她回上海。
就这样,秋霜在爹娘坟前大哭一场,与美宝互道珍重,随费家大小姐来到上海。
北方烽火连天,大上海纸醉金迷。秋霜随费华乘火车到了上海,费华的司机小高开车到火车站接人。秋霜头一回坐了火车又坐汽车,活像土包子进城。车子来到法租界的费公馆时,秋霜被那栋华丽的大宅所慑,她无法想象竟然有人可以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
费华的父母已过逝,费公馆现在是费华的哥哥费戈当家。费华的姑爹陆敬恒在国民党内直属蒋介石指挥的中统特务头子。现在在上海霞飞路徐公馆里当家的,是陆敬恒最心爱的三夫人费琼,费琼也是费华的亲姑妈。费琼这女人权力欲望极重,买票当选了国民政府的立法委员,在徐公馆里大权一把抓。
以费华千金之尊,要找个伺候她的同乡丫头,也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其实,她另有目的……!
费华在美国留学期间,交上了一个穷留学生邵滨,费琼姑妈坚决反对,逼她回国。回国前夕,费华与邵滨发生了关系。
费华回到上海后,费琼姑妈经常派二夫人的女儿陆凤卿到家里来陪她,凤卿回去后,必须将费华的一举一动汇报给费琼。个性温文的凤卿并不情愿干这无聊事,凤卿并不真心想打听费华去杭州干嘛,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吃吃喝喝,开心得很!其实,凤卿愿意经常来费公馆走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机会见着费华的哥哥费戈。费戈人品俊雅,文采风流,上海滩许多豪门千金、交际名媛,都为他着迷。凤卿情窦初开,每回看到费戈就心儿狂跳,没见着人时又想得慌。
其实所谓的人品俊雅,文采风流,只是费戈的表相,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费戈是跺跺脚上海滩震动的风云人物。原来陆敬恒身为中统特务头子,却是个发国难财的腐败份子,利用权势在运送抗战物资的交通线上搞走私,因为他本人不好出面,那些走私到上海的烟土、舶来品全部由费戈找买家,徐费两家合作无间,钞票赚得饱饱的。
费公馆的总管赵琴,是费琼娘家的亲戚,自从费华的爸妈过逝后,费琼就安排赵琴在费公馆当总管,这样她可以随时掌握兄妹俩的动向。赵琴有费琼这位靠山,虽然只是个总管,可有时费华都得听她的。
赵琴像审问犯人般,将秋霜祖宗八代都问得清清楚楚,直到确定秋霜不是对头派来卧底的人,才让她住下。
赵琴像是存心跟秋霜过不去,派秋霜到厨房劈材生火洗碗盘,那是公馆里最低贱的活儿,那个傻呵呵负责洗菜切菜的喜妹,都比秋霜高一等。赵琴规定秋霜只许在厨房及后院活动,若是乱跑,就送她回杭州老家。喜妹外表傻人不傻,她告诉秋霜,赵琴暗恋大少爷费戈,容不下比她漂亮的姑娘待在公馆里。谈到大少爷,喜妹两眼放光,眉飞色舞,说全上海的姑娘都喜欢大少爷,秋霜不禁对费戈产生了好奇!
赵琴派秋霜干最苦最低贱的活儿,本意是想让秋霜干不下去,自动求去。可赵琴没想到,劈材生火对从小吃苦长大的秋霜来说,是小菜一碟。秋霜每天劈完足量的材火,还有空将乱七八糟的厨房打理得干干净净,令大厨何海青和喜妹刮目相看。何海青兴致一来,就教秋霜烧菜。每回赵琴到厨房问秋霜干的如何?何海青总是竖起大姆指,如此一来,赵琴找不着开除秋霜的借口了。
这晚秋霜洗完堆积如山的碗筷,正在下面条,费戈走入厨房。秋霜之前只见过费戈的背影,并不认得他,以为他是外地来费公馆办事,暂时留宿的客人,因为之前常有办事的人来来去去,误闯厨房。费戈见秋霜不认得他,也就装胡涂,说他没赶上吃晚饭,现在饿了,到厨房来找吃的。秋霜以为费戈是常在费公馆进出的“包打听”,问费戈要不要吃酱油拌面。
费戈将错就错,默认自己是包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