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壮是个局长,也是赵宇初的老战友。两口子没有生育能力,一心想从赵宇初的孩子中过继一个。早晨,他是掐算着来的,带来了猪头、猪蹄、猪大肠等慰问品。当官的达成某种目的,说话稍微描一下,赵宇初心里就明白了,但他是不会答应的。 这种慰问品对伺候月子的素春来说,无非是增加干活的强度。她要照顾母亲和照顾婴儿,还要关照四岁的小妹素处。洗衣服,洗介子,烧水做饭,烫猪毛,炖猪蹄,加上母亲的絮叨,可谓四脚朝天了。小楚吃了母奶很快就反应出消化不良,哭起来吵得许敏容心烦意乱,西屋的邻居陈刘氏也来凑热闹,借机想占“傻春”的便宜。她们之间的邻里关系很复杂,夹杂“官大官小”和“谁怕谁”的问题。素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小楚又哭了,再次拉奶拌儿。素春认定是因为母亲吃的油水过大,奶水含油量过高,小楚吃了不消化,才“拉奶拌儿”。母亲不以为然,让素春喂消化药也不能屈了自己的嘴。要是干活什么的,素春不会和母亲顶嘴,可是涉及到妹妹小
楚的健康,她可不管母亲乐意不乐意,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许敏容瞪着眼睛没办法。 父亲回家,饭桌上又是清炖老母鸡,又是猪头肉,那个年代可谓过年盛宴,弟弟妹妹乐不思蜀。母亲坐月子的屋里只有小米粥和咸菜,许敏容故意躺在床上装出委屈,可是大家在外面吃饭没人搭理她,一气之下,掀翻了粥锅,演变成了傻老大“虐母事件”。赵宇初看看撒在地下的小米粥,又看看妻子委屈的眼泪,再看看堂屋的鸡鸭鱼肉,无论是谁也会上火。“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的母亲,何况是坐月子的”。孩子们也惊讶了,从来没见过母亲受傻春的虐待。赵宇初毕竟是赵宇初,素春自信的眼神让他压住了火。听了素春的辩言,赵宇初心中有了数,“又不是化学工程,也不是机械原理,比科学还复杂”。可是妻子许敏容说的不无道理,“天下哪有婴儿吃母奶吃出病来的?”等待父亲裁判之前的那一刻,孩子们感觉要天塌地陷。但是,谁也没料到父亲的裁判结果偏袒傻春,“实验三天,如果小楚还是拉奶拌儿,老大承担一切责任”。 如此裁决,岂能接受。许敏容不吃不喝,不让丈夫睡觉。赵宇初再三解释不管用,他了解妻子,用了激将法方才了事。赵宇初想喝点酒,找出了花生米让素春去炒。当他隔窗看见女儿们围着小楚,有说有笑给她洗澡,这一幕居然感动了赵宇初,看到了一个家和谐的氛围。 夜深了,已经筋疲力尽的素春,还要抱着小楚哄她睡觉。她摇晃着妹妹唱着童谣,把全院的灯都唱灭了,把全家人都哼睡了···不用三天,只需要一天多,小楚不再拉奶拌儿了。素春高兴得不得了,母亲嘴上不服气,可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健康成长,咽了哈喇子也得付出。素春反而倒过意不去了,适当的给母亲加营养餐,母亲嘴上赌气不吃,一转眼把几小块排骨一扫而光。照顾母亲坐月子的大鱼大肉,便宜了弟弟妹妹们,美味可口,尽情享用。等素春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无疑只是剩菜剩饭,荤菜的盘子干净的像洗过一样。 文化大革命一阵风的刮起来,当素眠、素不戴着红袖章走出校门,看见同学一身国防绿,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不免有点醋意。同学的爸爸不过是小小的十八、九级而已,咱爸十四级,姐俩却买不起一辆自行车。素眠倒是挺有把握让爸爸给买一辆,素不警告二姐不能自私,要买一起买,必须买两辆。 谁料想,赵宇初一夜之间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靠边站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赵宇初的心情糟透了,还要极力的掩饰。许敏容倒是升官了,街道办事处东门外居委会副主任。这太符合许敏容的口味了,与素春的说话态度都带着官腔,对待邻里们就更别说了,完全是一副领导的气派。素春自然也乐,母亲大人把家里的生活财权全部交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