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平发现了躺在血泊中的卜玉琴,还有不远草地上尚存余温的弹壳,立刻四下搜寻苇子踪影。田小梅扑在妈妈身上器嚎,发现了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干净菜刀,用力抽出,一边疯狂地砍着身边的芦苇,一边声嘶力竭地呐喊“窦苇林—我非杀了你这魔鬼!”
远远听着女儿的惨叫,田志平追悔莫及,他恨自己太粗心,一直担扰会做出蠢事的妻子还是自己酿悲剧。
肃穆的灵堂,卜玉琴的遗像安祥地注视着丈夫的上级、战友、女儿的恋人、朋友。田志平送走吊唁的人们进门,田小梅随着一声撕肝裂肺的“亲爸爸--”扑过来,屋内所有的人都哭了。乔小辉搀扶着田志平的胳膊,杨大刚和小鹭拥着小梅互相劝妹妹节哀。
风声鹤唳的蔡大头提前联系了偷渡船只,遭苇子拒绝,说他上路前,想听女儿叫一声“亲爸”,说话间从手枪弹仓里“叭”地退出一颗子弹,在手心上撂了一下,又冷峻地装进弹夹,推上膛,瞄向万家灯火的瓯江城,蔡大头不寒而栗。
刑警大队收到情报,蔡大头等人将在某渔村出逃。虎啸亲自布署,抓获了“蛇头”,得知偷渡人员中有窦苇林。杨大刚好一阵磨拳擦掌,小鹭一旁悄悄提醒他别犯老毛病,大刚平静下来。
风高浪险的海面,一艘隐蔽的偷渡船正向预定目标驶近,突然被交叉的探照灯雪亮的灯光所包围,刑警们冲上船去,捉住蔡大头。这时,船尾有人跳海被杨大刚入水生擒,却不是窦苇林,杨在刚大失所望。审讯中,蔡大头供出窦苇林还要再杀一个才离开瓯江。随着主犯的落网,瓯江最大一起贩枪案破获。
枪案告捷,虎啸请田志平到胡老师家里喝酒。点点已睡下,窗外传来阵阵鼓词的清韵。田志平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回瓶子,良久无语,他发誓从今后滴酒不沾。
仙岩寺中,一个男人久久匍匐在蒲团上,他在为一个死去的人诵经超度。随后,他又风尘仆仆赶到卜玉琴的墓前,献上一束芦花和新捏的两个泥人,依然是一对母女。
卜玉琴的祭日,田小梅和乔小辉来给亡母上坟,发现墓碑上的熟悉泥人,田小梅怒不可扼,冲上前抓起泥人,掷入山下滚滚瓯江。
国庆节的气氛愈来愈浓了。
刑侦大队上下都清楚,蔡大头口供中窦苇林要再杀的一个人,显然是田志平。比往日添了几分苍桑的田警长,几经请战,终被批准,作为“诱饵”引窦苇林“上钩”,活捉杀人凶犯。
芦荡波影,田志平稳坐钓台。不想一天傍晚,神出鬼没的苇子绑架了下夜班的田小梅。
警方在仙岩寺发现了潜逃的窦苇林丢弃的衣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再一次消遁得无影无踪,刑侦队确实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原来,苇子带着被绑架的田小梅,果断地返回被警方梳头一般搜查过的芦花荡。18年牢狱生涯,把一个鲁莽无知的青年锻炼成冷静智慧的男人。
苇子从泥土里挖出一坛“女儿红”,这时他得知卜玉琴怀孕后埋下的,期待着小梅出嫁之日启封,苇子今天要用它庆贺18年后的父女团圆。
小梅被松绑了,睁开眼睛,她惊异地发现,这里正是妈妈遇害的地方,她甚至还辩认出自己砍伐过的芦苇。亲生父亲不知什么时候搭起一座简易的庵棚,棚内,还有一张用芦花铺的地铺,看出是自己身子的尺寸。凉夜如水,苇子拢着了一蓬芦苇,青铜色的火苗毕毕剥剥地燃烧着,映照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膛和一双深情的眸子……田小梅怎么也不相信咫尺之近的生父会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罪人!可脚下分明是慈母倒下的土地,还有死在他枪口下的慈父一般的杨所长、笑声回响半条街的许阿婆……说来也怪,田小梅没有丝毫的恐惧。
苇子点亮了庵内的马灯,郑重启开“女儿红”封口,仰起头端详着田小梅,“女儿,江风凉,胳膊绑久了,喝口活活血,行吗……”
没有回答,只有仇视。
良久,苇子淡淡一笑,提起酒坛,在地上泼了个半弧,遂缓缓跪下,深深吻了一口芬芳的泥土后,挽起了袖口,用力挖出一团泥来在手中搓揉,自言自语,“天底下数这片地上的泥最柔、最细,捏出的泥人最鲜活……”
田小梅鄙夷地调转过身子。
月光如水,芦花婆娑,江涛拍岸。背后传出夹着隐隐呜咽声的《摇蓝曲》。
田小梅被那久违的曲调牵动过身子,她被震撼了,连呼吸也似乎凝固,正是在那一双沾满鲜血的魔鬼手下,一个亮晶晶的泥人诞生了,是个女孩,是用渗透了母亲热血的泥土塑造出的维妙维肖的小梅!田小梅泪眼朦胧……
苇子并不看田小梅,他用坛里的酒洗了洗手,又修饰了一遍泥人,然后把她虔诚放在庵内芦花铺上,突然呜咽出声,双膝跪下,双手合十:“窦小梅,只听你叫我一声爸,我死了也值,为等这一天,爸盼了18年,爸求你了,小梅!”遂躬身叩地,久久不起。庵棚、马灯、大地都在颤抖、哭泣。
田小梅心有些慌。忽然。远处芦苇丛惊窜起一群野鸭。这是虎啸率二千刑警在包围芦荡,是火光暴露了罪犯的去向。
芦苇荡中,田志平和刑警们渐渐朝庵棚围了过来。
苇子发现了刑警,冲过去用枪抵着田小梅退回庵棚。田小梅成了苇子的人质。刑警没有继续逼进,喊话命令苇子放下武器。苇子知道末日已到,大喊:田志平是汉子你自己过来!
田志平明知苇子是想杀自己,还是独自朝庵棚走了过去。已经失去理智的苇子根本就不听田志平的任何劝告,他吼到:田志平,谁也别想夺走我心爱的女儿!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说完枪口对准了田小梅,也止住了田志平的步子。田小梅疯狂的踢打苇子,没想到苇子会把枪口掉转,异常冷峻地递给了女儿,深情地叫了一声:“窦小梅……”
田小梅从苇子手里夺着枪狂喊:“我姓田!我叫田小梅!”痉挛的食指扣动了枪机,不偏不依地穿过了苇子的头颅。
第五个空弹壳跌落在泥土上。
苇子跌倒在庵棚上,马灯倾倒,点燃了芦苇,熊熊烈焰染红了黎明的天空。
虎啸、田志平、杨大刚等冲向火海,救出了田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