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祥强作镇定,要苏臻玉赶紧带苏国强躲起来,自己出去应付贾亮。此时,贾亮已带着人马蛮横地冲进了苏府,命令手下将苏府里里外外搜个遍,千万不要让要犯给跑了!
苏子祥揣着明白装糊涂,质问贾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劳烦贾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搅得府上鸡犬不宁?贾亮从怀里掏出一纸通缉令递给苏子祥,冷笑着,苏子祥啊苏子祥,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硬气!睁开你的老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果然,通缉令上画着苏国强的画像。苏子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与贾亮周旋,但贾亮毫不为所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刚接到上面的命令,有人看到乱党苏子祥回九江了,特派本官执行抓捕任务,请你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这时,手下纷纷来报,说搜遍整个苏府,也没发现乱党,现在还剩苏小姐的闺房没搜。贾亮一听,亲自带人向苏臻玉的闺房——西厢小阁楼包抄而去!
苏子祥脸色大变,赶紧求情,说小姐闺房,可不能随便乱闯啊!臻玉尚未婚嫁,今后还怎么嫁人啊?贾亮一把推开他,都这时候了,还顾得了这个?说着,一脚踢开了小阁楼的房门,苏子祥顿时面如土色!
阁楼里,贾亮带人仔细搜查,边边角角整个翻了一遍,除了苏臻玉之外,却连个鬼影子也没搜到。沮丧的贾亮为自己的莽撞向苏臻玉道歉,并讨好地替苏臻玉关上了阁楼的窗户。
贾亮走后,苏子祥来到苏臻玉的闺房,这才知道,千钧一发之际,苏臻玉撕碎床单,结成布条,让苏国强拉着布条当绳索,顺着阁楼的窗户逃走的!当贾亮硬闯进来的时候,苏臻玉还没来得及关窗户!
太险了!苏子祥长出一口气,一颗心才算放下。苏臻玉含泪拿出一封苏国强的辞别信,在信中,苏国强说他是一个不孝之子,一个不称职的长兄,如今他不得不四处逃亡,惟愿父亲和妹妹保重自己,那样他才能得到稍许的心安……苏子祥读着,不禁老泪纵横。自此之后,苏国强背井离乡,开始了他的亡命生涯。
时值两湖水灾,武汉各界为抗议清政府吏治之腐败而罢工、罢课、罢市,武备学堂也卷入其中。进步教官刘松亭趁机在校内鼓动学生罢课和剪辫子,和冯恩然对立起来,通过这件事,冯恩然深感刘松亭不简单,为了在日后严密监视这个有“主义”的敌人,他在刘松亭身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小毛子。
蔡振声受刘松亭影响欲入其事,郭景文力劝蔡振声不要参与,他觉得此事应该由官府来处理,而作为学生,应该走正常的途径——将情况反映给官府即葆琛大人,蔡振声对官府没有信任感,他觉得郭景文将希望寄托在葆琛身上是幼稚,必须通过激烈的行为才能使官府就范,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不欢而散。
郭景文去找葆琛大人,希望他能够严惩贪腐官员,将赈灾的粮食早日发到灾民手上,葆琛大人佯作义愤填膺,表示一定将事情查清楚,郭景文满怀希望的离开。郭景文回来告诉蔡振声,葆琛大人已经答应尽快解决此事,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出来,蔡振声将信将疑。
冯恩然向葆琛密报——学生罢课是有人从中鼓动,这个人就是刘松亭,刘松亭很可能是革命党,葆琛让冯恩然不要轻举妄动,好好盯住刘松亭。
学运越来越激烈,葆琛怕事情闹大,责令武备学堂立即停课,所有学生一律离校。蔡振声觉得郭景文上了葆琛的当,郭景文却认为是学生没有理性的闹事,破坏了原本可以解决的争端。
一天,郭景文突然接到命令,说是葆琛大人要在私人官邸单独召见他。郭景文一头雾水,弄不清葆琛到底是何用意,但却丝毫不敢耽搁,火速前往复命。没想到开门的却是月华,原来是月华想见郭景文,便假借父亲的名义,召来郭景文。
郭景文发现月华有许多关于立宪的书籍,两人不约而同地谈到了不久前的萍浏醴起义,二人看法出奇一致,都认为革命是一种过激行为。郭景文越来越发现面前这位满口“立宪”的留洋女子,虽然稚气未脱,生活西化,会骑马,玩西洋射击,但见解成熟,思想上也因读书时深受逃亡日本的康有为、梁启超和日本君主立宪思想的影响,赞成君主立宪政体,很多观点都和自己不谋而合,令自己眼前一亮。
临走时,月华还将自己喜欢的一些书籍,如《新民丛报》、《答南北美洲诸华商论中国止可行立宪不可行革命书》等,借给郭景文研究。两颗年轻的心,正在逐步靠近。
军事理论课上,刘松亭教官讲述中国古代经典战例,提到近代的湘军,继而提到曾国藩,刘松亭让众位同学对曾国藩发表自己的看法。
郭景文称曾国藩是近代中国历史上的亚圣人,文治武功,无人能及,尤其是他修身养性的功夫,更是令人景仰,曾国藩平定洪杨之乱,首倡洋务,大大有功于中国。
蔡振声却不以为然,称曾国藩名为国相,实为汉贼,手握重兵而屈居于满人之下,他自己虽然位极人臣,但却未能为同胞争取与满人同样的地位,对朝廷唯唯诺诺,修身养性只是自保之术,与人无益,这样的人,叫什么圣人?
兄弟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想到彼此在思想层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差异。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公元1908年,光绪皇帝及慈禧太后相继逝世,清政府要求全国军民戴孝二十七天。武备学堂接到命令后,通令所有学生削发(前额上方一圈)戴孝,孝期以内不准理发。
刘松亭和蔡振声听到这个命令后非常愤慨,当即表示自己绝不会为满清皇室戴孝,刘松亭甚至直言:死了两只狗也要我们戴孝。刘松亭公然鼓动大家拒绝理发,蔡振声首先响应,在二人的带动下,众多同学纷纷表示绝不去理发室理发,绝不为慈禧戴孝。
郭景文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劝蔡振声收敛一点,毕竟慈禧是我们大清的皇太后,垂帘听政许多年,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和她较真。蔡振声断然不听。终于,拒绝戴孝的事件在蔡振声和刘松亭的影响下越闹越大,不久就被冯恩然上报到葆琛那里去了。
葆琛亲赴武备学堂,急令军校全体学生集合训话,大意是,大清三百年深仁厚泽,何负于汉人,今大行皇帝,皇太后殡天,你们居然有如此大逆不道的狂言,我可以灭你们三族……葆琛在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地用手敲打演讲台,一副声色俱厉的威严样子,对众学员一番恫吓后,葆琛又转变态度,以温和口气劝勉说:你们是受外界不正当言论的影响,你们本身纯真善良,只是因年少无知而犯错……大家以后注意分寸,不要再作乱了。或许鉴于法不责众的道理,此事竟然就此作罢。葆琛身为当时满人中的高层人士,自然会察知革命风潮已难以阻挡,只好以这种方式处理。
不过,刘松亭和蔡振声根本没把葆琛的言辞当一回事,在二人的影响下,军校中为慈禧削发戴孝的同学寥寥无几,而且这些人中多是冯恩然之流。不过让蔡振声难以接受的是,他最好的朋友郭景文却是这寥寥无几中的一员。
九江,一个危机正在升级:贾亮为了尽快抱得美人归,找到苏子祥,加紧了逼婚的步伐,扬言自己的耐性是有限的,苏子祥要是再拖拖拉拉,不仅苏国强保不住,整个苏家乃至祥记米行都别想好!
苏子祥明白自己一家的命运如今牢牢地掌控在人家手上,贾亮亦是地方上有权有势的人物,不可得罪,便答应回去劝劝女儿。苏臻玉这才完全知晓家族所面临的压力,不禁又为自己和蔡振声的未来忧心起来,作为家族的一分子,她时时牵挂遭受通缉的哥哥,不能不顾及到哥哥的安危,顾及到家族的兴衰和祥记米行的生存,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煎熬。善良的苏臻玉一个人躲在闺房里,黯然神伤……
长沙岳阳街上,同盟会员朱浩良正在组织召开群众大会,整个会场水泄不通。大会开始后,朱浩良登坛,向满场一揖,开口便说:“粤汉铁路完了!湖南完了,中国也完了!”言罢大哭,顿时满场嚎啕。随后朱浩良一拳砸在桌上,吼道:“我们要誓死反对!我们要组织一个临时机构,一致反抗,反抗到底!商人罢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农人抗纳租税!”台下同呼“赞成!”保路同志会就此成立。
在群众的呼声下,保路同志会进而组织起保路同志军,为了民族大义,他们进围长沙,附近州县群起响应,数日之内,队伍发展到20多万人,形成了群众大起义的局面。
清政府获知长沙被围和湖南各地同志军起义的消息后,吓得手忙脚乱,火速调派湖北新军日夜兼程前往镇压,蔡振声和郭景文所在的部队也在征调之列。此时,蔡振声和郭景文还在九江度假。蔡振声去找贾亮,把事情摊开,警告他不要以苏国强的事情勒索苏家,不想刚到治安所,上面的调令来了。实际上,二人对这场镇压同胞的屠杀具有自己的看法,无奈军令如山,只得火速赶回部队报到。
得知郭景文要走,蔡小聪假惺惺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并非是伤离别,而是表演的成分居大),甚至要对郭景文投怀送抱。郭景文断然拒绝了蔡小聪的“好意”,他告诉蔡小聪,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妹妹,我也一直把你看做我的亲妹妹,请你不要这样,以免亵渎了我们两家之间纯洁的友情。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没有发生过。蔡小聪气哼哼地走了,临走前,她恶毒地说,郭景文,你们不是要去打仗吗?我希望阎王爷能开眼,招你去他那儿报到!
郭景文大为不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蔡振声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
临走前,苏臻玉主动约见蔡振声,她知道蔡振声此行是去打仗,枪炮无眼,为了不使自己纯洁的爱情留下遗憾,她要把自己完全交给蔡振声。蔡振声大为感动,不过他还是拒绝了苏臻玉,让苏臻玉在家等他,等战争结束了,他一定回来娶她,他要把最美好的一切留到新婚之夜,那将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刻!
苏臻玉紧紧拥着蔡振声,依依不舍地哭道,我等你,等你回来娶我,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战场前沿。在一场战斗中,蔡振声、郭景文所部与同志军正面遭遇。同志军同仇敌忾,愈战愈勇,蔡、郭二人眼看就要顶不住了,正要后撤,没想到冤家路窄,冯恩然骑着高头大马从后方奔驰而来,他不顾蔡、郭等人的安危,强令郭景文冒着猛烈的炮火,去炸掉同志军的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