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勇波不但没有接受批评,反而公开表明,一定要给覃留活路,因为没有到罪已该死的程度。被胡政委批评的关勇波,嘴巴硬可心中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他对自己母亲说,剿匪自己绝对没有二心,可是一旦这剿匪剿到覃天恕身上,怎么就跟绞自己的心窝窝般难受?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找覃天恕劝说投诚。在他们儿时的山洞中,关勇波再没见到覃天恕,洞中柴火已灭,只留下一堆烧过的木炭灰烬,几只空罐罐。覃天恕此时在幺姑家中。覃天恕流露出要带田缨离开这里的想法,幺姑忽然一鞭子抽走了他手中的茶杯,大为光火。幺姑说,你把我拖下水,家仇未报,仇人未灭,现如今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还是男人吗?覃天恕说因为我是男人,所以不能让我的女人受罪。幺姑更是气愤,一鞭子抽掉桌上的茶壶,说,你心里就那个女人,你的小女人,那我呢?我也在受罪,你管吗?覃天恕说,你田缨和你不一样!幺姑说,什么不一样,莫非我不是女人?覃天恕说,对,不对,你不是一般的女人,你独立,你坚强,你是袍哥队伍的舵把子!田缨,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柔弱,胆小,她需要男人的保护!幺姑再一鞭子,抽掉了覃天恕屁股下坐着的竹椅子,说:什么逻辑!难道出色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这个世道怎么了,出色的女人应该更有资格得到男人的爱,怎么这个世道全反着来了?覃天恕哑言。幺姑扔掉手中的鞭子,走到覃天恕身边,拿起他的手,用手轻轻抚摸被鞭子尾巴打到的红色血痕,用舌头将自己的唾液涂抹在上面,用嘴吹气。然后问他,疼吗?覃天恕摇摇头,右手放在心口上说,不痛。幺姑忽然从身后抱住他,说,你走吧,带着你的小新娘走吧,在我起杀心杀掉你们之前,走得越远越好。覃天恕的心咚咚直跳,仰面长长出了一口气。
在姑妈家,田缨也正仰面叹气。她今天已经吐了三次,她想自己大概是怀孕了。她在山里的小道上,长久驻足,期待看到覃天恕回来的身影。
关勇波窝了一肚子的火,去天儿住的旧祠堂,一脚踢门进去,问天儿覃天恕在哪里,天儿说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关勇波火了,一把扯过天儿的衣领说,你真的想看见你弟弟死吗?他死了你就不难受?可是,他真要死了,被共产党杀了,我难受,我比自己死还难受!
没几日,天儿自作主张,去工作队发喜贴,邀请他们参加和关勇波的订婚仪式。拿了喜贴的翟队长,指着关勇波的鼻子痛骂,和一个匪首的姐姐定婚,你到底还有多少个人秘密是组织不知道的。胡政委也指责关勇波荒唐,不珍惜自己的政治生命。而一头雾水的关勇波,吃了他们俩一顿唾沫星子后,终于明白是天儿擅做主张,摆什么定婚宴。一怒之下,带了一个班战士,冲到天儿那里。只见旧祠堂内贴满了喜字。关勇波只能强压一腔怒火,告诉天儿她的行为给自己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天儿算准了关勇波会上门,果不出所料,自然笑得乐不可支,说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每天我都在这里等你来娶我。关勇波说,你这个小娘们再这样胡闹,恐怕还没等我娶你,老子的人头就让共产党取走了。关勇波去了一切覃天恕可能去的地方,可就是没有找到他。夜晚,关勇波做了一个决定,他再次折回到天儿那里,对天儿说,只要能让自己见到覃天恕,就和天儿结婚。天真的天儿竟然相信了关勇波。第二天,她像个准新娘一样,穿着盛装和关勇波一起去了乡下姑妈家里。覃天恕正好带着田缨出门看医生去了,关勇波没能在那里见到覃天恕。天儿从乡下回来后不久,就要关勇波信守诺言,和自己完婚。她到关勇波家中,和关妈说,自己要成为关妈的儿媳妇了。关妈大为惊讶,但是非常高兴。俩人正说得热火朝天时,关勇波回来了,关妈责备关勇波,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自己的母亲。窝着一肚子火的关勇波,一下被激怒了,他拎起对正在帮母亲洗碗的天儿说,你这头光知道发情的小母猪,就知道嫁人嫁人,除了嫁人,你还知道什么?告诉你,要想让我娶你,没门!我要真娶了你这样的娘们,那我不出三天还不被你折磨成衣服架子不成?他轰天儿走。天儿这次真的委屈得哭了,说,你不是男人,我的定情物你全收了,你要我带你找弟弟,我也带了,你怎么不信守承诺呢?关勇波说,承诺,我什么时候给你承诺要娶你了?天儿说那天带你去姑妈家的时候你说了。关勇波说,老子没说过。两人争吵不休。关勇波说,老子说了也是没说,没说也是没说,你打算怎么样?关妈上来就给儿子一个嘴巴,说,你给天儿道歉,你说了就要娶她,你是男人,男人就要信守承诺。关勇波一脸委屈,说,妈,这姐弟俩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你知道吗?要我娶她可以,她把覃天恕给我找来,缴了覃家那300条长枪,到那天我就娶这头小母猪!
深爱关勇波的天儿,觉得自己被他欺骗了一回,内心非常痛苦。她漫无目的往山上走去。听见梵音声声,一座道观就在半山腰上,几个小道童正从山上走下来。她拉住其中一个道童问,那里能不能许愿?道童说,有,还能抽签。天儿就继续上山。蒋团长在道观,和无尘道长商量下一步对付工作队的计划,并告诉他彭秀才投诚的事情。道长提醒,眼下对第八纵队来说,绝对不能再让共产党把土匪力量瓦解掉,一定要扩大土匪的势力范围,才能在梨川县长期安营扎寨,建立反共基地。天儿上香,然后跪在蒲团上许愿,她口中喃喃自语,被正在里面的蒋团长听见关勇波三个字。道长出来,给天儿作揖,说天儿额有青色,双唇发黑,想必近日有什么遭遇或者不幸。天儿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说,给我求签,姻缘签。道长给了天儿求签的罐子。工作队召开领导班子会议,胡政委要关勇波彻底波说清楚和覃家的关系,以及和覃天儿订婚的问题。关勇波大为光火,说,订婚是那娘们一个人唱的独脚戏,老子自己也被她糊弄了一回。胡政委说,你必须写说明材料说明情况。关勇波大拍桌子,说,老子和那娘们压根就没情况,怎么写?胡政委警告关勇波,将把他的立场问题、婚姻问题以及和覃家的关系问题,向县委写一个汇报材料。关勇波说,你不用威胁我,正好,我的材料就由你代劳写了,写清楚点,别遗漏了说明重要的通匪细节。胡政委大拍桌子,说,关勇波,你还是不是共产党?你还是不是剿匪大队的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