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昆赶紧追上贾程程,几乎与此同时,肖昆看见车厢里正盯着贾程程往前走的弟弟肖鹏。肖昆大吃一惊,兄弟俩分别三年,肖昆不知道肖鹏已经回国。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磨砺出肖昆机敏谨慎的行事原则,这个意外的一瞥让他本能地预感不好,因为他知道弟弟是干什么的,肖鹏这时的突然出现不能不让肖昆起疑。阻拦贾程程已经来不及,因为他清晰地看见肖鹏在车厢里正一步步跟着向陈安走去的贾程程。在万分危急的关头,他冲车厢里大喊肖鹏,肖鹏一愣,看见车厢外正向他挥手冲来的肖昆。周围没有防备的特务顿时紧张起来,而这一切没有逃过贾程程的眼睛,差点就跟陈安打招呼的贾程程惊出一身冷汗,她赶紧转向肖昆。眼看着就走到面前的贾程程突然回身看奔向车厢的肖昆,陈安非常失望,他转身走了。
肖鹏下车,肖昆一把抓住他责问为什么回国不告诉自己。看见哥哥,肖鹏很意外却并不热情,心思全在抓捕303身上,肖鹏无意寒暄,匆匆告诉肖昆他奉命来接南京的特派员,有情报说共产党派了人行刺,让肖昆赶紧离开是非之地。这是一个非常圆满的解释,此时此刻,肖昆再机警也无法了解其中真伪。
肖昆和贾程程走了,虽然刚才肖昆介绍贾程程是公司里的职员,帮他来车站发货,肖鹏仍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的感觉。他极力要否定这种判断,因为在他看着贾程程背影的时候,贾程程也边走边回头看他,青春美丽的贾程程似乎一瞬间拨动了肖鹏隐秘的心弦。肖鹏一直盯着贾程程,直到丁副官站在他面前,丁副官似乎看透了肖鹏的心思,肖鹏像没听见丁副官一语双关讽刺的话语一样,不动声色地命丁副官负责监视陈安。
与肖鹏分手,肖昆的心陟然沉重起来,弟弟的突然出现带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肖昆一路上一言不发。贾程程着急拿到那份不知是什么内容的绝密文件,试图说服肖昆,肖昆执意放弃接头,他告诉贾程程,一切以安全为第一要务,命贾程程马上通知车站地下党监视站台上的陈安,之后与武汉联系,查问是否期间出了问题,贾程程领命而去。很快,车站地下党在暗中监视陈安,然而有备而来的陈安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肖鹏的安排也同样非常缜密,很快,站台清出一条通道。廖云山在前来接站的官员、肖鹏及一些核枪实弹军警的护卫簇拥下离开车站。站台重新归于忙乱前的平静,一切都天衣无缝。在熙攘的人群里,只有陈安掩饰着焦虑不安的心等待着303出现。藏在暗处的丁副官一眼不眨地盯着陈安,一个个人擦肩而过,始终没有一个人上前与陈安搭话,陈安心急如焚,他知道接头失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可他又只能强作镇定。
按肖昆的吩咐,贾程程匆匆来到秘密地点向武汉发报,告之陈安已达,询问期间是否有变故。武汉方面告之一切平安,让他们尽快接头,陈安手里的绝密文件非常重要。
303没有出现,按照事先肖鹏的命令,为了不引起303怀疑,陈安并没有过多耽延,他马上出站叫了辆人力车直奔储汉君家。行驶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陈安险遭劫杀,三轮车夫击毙了刺客,救了陈安,惊魂未定的陈安这才知道三轮车夫是肖鹏安排好的特务,还没待特务重新拉起三轮车,斜刺里冲出一辆吉普,从车上跳下几个士兵,架起刚才拉陈安的便衣特务上车,利索地拖起地上的尸首扔在车上,另一便衣特务重新拉起陈安,吉普车开走。这一切不过几秒种,陈安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发一语,死死盯着前面拉他的那个特务背影,人力车拐进繁华街道,陈安稍稍松口气。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拉陈安那名特务脸上,肖鹏质问他为什么要打死劫杀陈安的人,特务的回答肖鹏不信,命人拖下去上刑。接着肖鹏让丁副官分析这一突然事件的因由,丁副官认为内部有奸细。肖鹏十分认可这个分析,接着肖鹏掰着指头一一数算火车上跟着他和丁副官的几名特务,奸细必然出自这几个人。肖鹏让丁副官分析可能是谁,丁副官语焉不详,不敢随意下判断。肖鹏又问余副官,这个奸细是否已经通知了303。丁副官分析不出,肖鹏笑了,肖鹏从容告诉丁副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奸细没来得及通知303,如果他能够通知303,就不必出此下策,如此急迫地派这个不成熟的杀手铤而走险,他是万不得已,没有办法的办法。肖鹏肯定地说。丁副官佩服地点头。这期间一直不断传来那个被上刑特务的惨叫声,说到这,另一名特务进来报告,说那名特务坚称不是有意的。肖鹏冷冷地说接着打,直到他招供为止。特务领命而去。肖鹏命丁副官盯住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如果这个消息再被传递出去,那么这些人便休想有活路。话音刚落,特务进来报告,那名特务死在酷刑之下。肖鹏面无表情,告诉丁副官,在抓到303之前,这几个人由丁副官看管,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打电话,不能与外人来往,包括丁副官自己。
陈安迫不及待地一步跨进储家。外表不怒自威的储汉君对独生女儿储兰云视若掌上明珠,一向娇生惯养,妻子的离世更使他疼惜女儿,对女儿的骄横视若无睹。于是,一进门陈安便被储兰云来了个下马威,幸而肖昆解了围。肖昆先一步来到储家,为的是与陈安面对面一试深浅。储汉君把陈安介绍给肖昆,告诉陈安肖昆是他最中意的弟子,如果不是弃文从商,前途将不可限量。陈安的脑子里却闪出刚才车站那一幕,陈安故作无意地道出刚才的偶遇,肖昆从容应对,彼此都没有看出对方破绽。储汉君让佣人把陈安随身携带的箱子拿到卧房,陈安推辞,一定要自己拿。陈安这么做,是要试探肖昆。如果肖昆刚才是欲与自己接头,那么他一定知道箱子里有那份绝密文件。陈安却没在肖昆脸上看出任何异常反应。陈安自知生命危在旦夕,储汉君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于是刚坐定便拿出母亲的聘礼,声称父母希望他与储兰云早结连理,在储家尽一个女婿的孝道。这让门外偷听的储兰云勃然大怒。刚丧母、骄横任性又不喜欢陈安的储兰云认为陈安在她母亲尸骨未寒时提出与她结婚是对母亲的无礼,她生气地把聘礼扔在地上走了。储汉君大怒,肖昆缓解了局面的尴尬。储汉君让肖昆帮他找个资料员,帮助自己应付这个特别时期的工作,肖昆把贾程程推荐给储汉君。
陈安忐忑不安地随着佣人来到自己房间,储兰云已在房间等着他,储兰云不听陈安解释,告诉陈安,她不喜欢陈安,不可能嫁给他,让陈安尽快离开储家,储兰云的态度让陈安深感绝望,为了不再惹怒储兰云,陈安答应,参加完丧礼,办完父亲托付给他的事情,他就回武汉,这个回答让储兰云还算满意。陈安试探储兰云打听肖昆的身份,储兰云骄傲地说肖昆是上海滩有名的丝绸商,与父亲情同父子。陈安说刚才在车站一步之遥见了一面,可惜当时谁也不认识谁。了无心机的储兰云脱口而出,肖昆见过陈安的照片,应该认识他,那么肯定是没看见,如果看见了,准会打招呼的。这句话让陈安像被电打了一样,看着被储兰云随便扔在床上的自己的照片,陈安心狂跳不止,看来肖昆一定就是去跟自己接头的那个303!这个意外的发现给陈安打了一针强心剂。怕女儿又让陈安难堪的储汉君在门外无意中听见两人对话,储汉君突然对这个女婿的身份有了怀疑,他不动声色地走开了。
肖鹏确定内部有奸细,廖云山十分愠怒,肖鹏向廖云山保证一定会查出奸细,并告诉廖云山,303放弃接头很可能并不是因为知道陈安叛变,有这份绝密文件在手,303不会没有动作,不如拭目以待。丁副官来报,徐杰生因要主持毕业生典礼,不能来会见。廖云山冷笑一声,旋即率肖鹏等人奔赴陆军指挥学校。肖鹏把丁副官留下,让他执行自己交待的任务。
此时,陆军高等指挥学校正在举行毕业典礼。当校长徐杰生宣布一百多名学生毕业之后,廖云山突然出现,亲自点名宣布章默美、于阿黛等十几人出列。廖云山站在讲台上,宣布这些学生是在毕业生里一一甄选出的特别行动队成员。成立这个特别行动队,目的是彻底消灭潜伏在上海的中共地下党……半路杀出廖云山,又如此突兀地横插一杠,耿直的徐杰生大怒,大骂廖云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话不投机,徐杰生的贴身副官何三顺当即拔枪指向廖云山。水手出身的何三顺性情暴躁,对救命恩人徐杰生忠心耿耿。然而廖云山这边,肖鹏也不甘示弱,几乎同时拨枪指向何三顺。果敢干练又帅气的肖鹏一下子击中了台下章默美的心。她凝神注视着肖鹏的一举一动。当着一百多名毕业生,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无法收场,老奸巨滑的廖云山打着哈哈虚情假意地奉承徐杰生这位老前辈,并拿出蒋介石的委任状,说明特别行动队由廖云山和徐杰生双重负责。并宣布任命肖鹏为特别行动队队长,何三顺为副队长。被廖云山不动声色地来了个下马威,徐杰生一时只得咽下这口气无话可说。
尽管武汉方面和车站地下党都没有发现陈安有叛变嫌疑,肖昆仍然决定推迟接头。为此贾程程十分不解,她执意追问肖昆为什么,肖昆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对陈安的顾虑:陈安急于跟从未谋面的储兰云结婚让他产生了疑心。肖昆让贾程程进储府给储汉君当资料员,借机观察陈安。肖昆嘱咐贾程程两件事,一是没有他的允许,无论什么情况都决不能暴露身份。二是一定要宽容储兰云,因为储兰云将会是对贾程程自尊心的最大挑战。
廖云山向徐杰生摊牌,此次来上海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中共争取民主人士北上参加新政协。第一步是要把储汉君等一些有影响的民主党派代表人士“送”到台湾。任何一个不愿意去坚决跟着共产党的都要铲除。这些特别行动队员就是执行这项特殊任务。看着窗外肖鹏正在训话的特别行动队,徐杰生心里极不是滋味,他问廖云山,如果廖云山的老朋友储汉君坚决不去台湾,廖云山怎么办?廖云山面无表情地说,自古忠孝都不能两全,何况朋友。徐杰生蔑视地冷笑,告诉廖云山,这样的高见他不能苟同。说罢扬长而去,廖云山脸色阴沉下来。
肖鹏踌躇满志地站在特别行动队员面前,告诉这些学生说,他们是经过严格选拨品学兼优的毕业生,奉上峰指令,成立特别行动队,旨在非常时期应对非常情况。特别行动队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培训,以更好报效国家。肖鹏强调,在这里没有性别之分,每个人都是要向党国尽忠的战士。之后肖鹏点名把章默美单独叫到了办公室。肖鹏出乎章默美意料地单刀直入,让章默美借储汉君夫人去世之机回到储家,观察储家出入人员,保护储汉君,查找303,这个303在争取储汉君,争取不成便会暗杀储汉君。肖鹏对章默美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章默美的母亲是储家老佣人,一年前因病回乡休养。肖鹏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这个决定的。廖云山成立特别行动队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在自己手里掌握一支有效的队伍,专门用于对储汉君这样的中共争取对象下手。肖鹏是个有强烈的出人头地欲望的人,又深感廖对自己有恩,急于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安排章默美,就是他精心考虑的一步棋。肖鹏的话让本来怀揣期待的章默美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储家是她最不想回去的地方。童年丧父,她跟着母亲在储家生活,受尽了储兰云的欺负。但稍有犹豫之后,想到不能辜负肖鹏的信任,想到储家对自己有恩,章默美立正敬礼,向肖鹏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回到宿舍,章默美向好友于阿黛隐瞒了这次任务,却被于阿黛猜到了。于阿黛看出章默美对肖鹏的好感,提醒章默美不要往里陷,她感觉肖鹏是个心里有仇恨的人。
被丁副官看管的特务们七嘴八舌地发牢骚,突然住了声,丁副官回头,见肖鹏站在身后。丁副官向肖鹏报告,同事李副官托他给表弟韩光带了人参,请求批准通知韩光来取人参。在肖鹏的注视下,丁副官打电话通知韩光,定好晚上七点半到指挥学校见面。
天黑了,大家三五成群陆陆续续去食堂吃饭,混在人群里的丁副官趁人不备拐进办公楼,他快速用钥匙进打开廖云山办公室门锁,黑暗之中,丁副官飞快地来到走到廖云山的保险柜前,熟练地拨动密码盘,很快保险柜门打开了,丁副官迫不及待地拿出那份绝密文件揣在怀里,正当他锁上保险柜欲出之时,灯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