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冬,上海,中国近代以来最繁华的都市。
这个时候,在这座大都市里的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斥着金钱的诱惑,所以,对于他们来讲,今天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
这一天,“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开业了。
在鲜花和掌声的簇拥下,傅英年亲手拉开了“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的大幕,疯狂的人们像一股洪水般涌进证券交易所,幻想着发财的美梦……
几家欢笑,几家愁。
然而,让傅英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一双不知名的眼睛早已紧紧盯住了他。我们不知道这双眼睛叫什么名字,也不不知道他的背景。因为这双眼睛已经一无所有,他的一切早已成为了傅英年金融王国里的一粒尘埃。
今天,他要做的就是与傅英年同归于尽,他点燃了自己的身体。
一只巨大的火球冲向傅英年……
南京路,上海“永仁堂”药业董事长周敬之正赶往黄埔码头,准备回到宁波参加施祥庆的再婚婚礼,还有就是看看远在家乡的儿子周传雄,以及三个女儿佩瑛、佩雯和佩玲。
这一天,周敬之正好遇到“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开业典礼。此时此刻,他绝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选择。
当“那双眼睛”燃烧着熊熊烈火冲向傅英年的时候,军警的枪声已经响了,人群四散。燃烧的火球很快吞噬了整个人,他挣扎着,扑倒在周敬之的车轮前。周敬之惊呆了。当周敬之透过车窗望着被火焰吞噬的“那双眼睛”的时候,他记住了两个人的脸。其一,是傅英年;其二,就是上海滩华探长陈家骆。
望着傅英年和陈家骆狂笑的脸,周敬之突然感到某种罪恶。在他们笑脸的背后,不知埋藏了多少人的血和泪。
两天以后,宁波,澎湖镇,腊月二十九。
今天是过小年的日子,天还没亮的时候,镇子上就敲起了锣鼓,震天动地的响声。远处,高高耸立着竹攀,最高处悬挂着一枚金铃。这是老年间流传下来的风俗,谁要是拿到了金铃,谁这一年就会事事如意,一帆风顺。
镇子上的年轻人早早就聚集在了这里,人人虎视眈眈。
一声锣响……
彭湖镇的年轻人像脱缰的野马冲向竹攀,很快一个健壮的身影脱引而出,他如同一头疯牛撞开人群,跳上竹攀,左挡右撞。最后,这个身影轻盈地摘下高悬的金铃,他悬在半空中,兴奋地咆哮着。
他,就是“疯牛”施祥庆。
今天,疯牛可谓双喜临门,不仅拔了攀高的头彩,而且他就要迎娶自己的新媳妇了。
新媳妇姓钟,名叫嘉钰。
第二天,大年三十,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疯牛就带着迎亲队伍去了钟家。新娘钟嘉钰是哭着走出家门的,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弟弟看在心里特别难受。
疯牛没有一点的察觉,他的兴致很高,就连迎亲的花轿都不用别人抬,自己双肩两拳举起花轿,非要背着嘉钰回家。镇上的人都来看热闹了,冷言冷语地奚落着。钟嘉钰终于不能再承受了,她狠狠地咬了疯牛一口,不顾一切地跑了。
钟嘉钰慌不择路中跑到了悬崖边,悬崖下面是湍流的河水,河水在北风中打着漩涡。她回过头的时候,疯牛已经追来了,她想也没有想,纵身跳下河水。疯牛眼看着新媳妇跳下河水,简直有些抓狂了,当他打算跳进河水救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悲惨的叫声,一个年轻的镇人跑来告诉疯牛,周敬之的船翻了……
疯牛施祥庆愣住了,他看看湍流的河水,一个是心中所爱,一个是情如亲兄弟的恩人,如何抉择?最后,他一跺脚,随着村人沿着河道逆流而上。很快,他清楚地看到周敬之所乘的船翻了,敬之在冰冷的河水中挣扎着。施祥庆纵身跳下江水中……
等到周敬之苏醒过来的时候,疯牛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了。这时,他才想起了自己的新媳妇,他找遍了澎湖镇,却也不见钟嘉钰的身影,当他们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就传来了钟父去世的消息。钟父是被施祥庆吓死的,钟母和嘉钰的弟弟拉住疯牛不依不饶。如果不是周敬之调解、赔钱,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望着痛苦的施祥庆,周敬之希望施祥庆可以跟着自己回到上海,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施祥庆答应了,不过,他不希望再依靠敬之的帮助,他要自食其力。他还要求敬之帮忙,寻找嘉钰,他深信俩夫妻一定能够团圆。
三天以后,周敬之和施祥庆带着各自的儿女重返上海滩……
上海,永仁堂药店的内宅。
夜已经深了,周敬之还没有睡。他从宁波回来已经有一阵光景了,这阵子他根本顾不上施祥庆父子,他的心全在股票上。他不是为发财而投身股市,而是他不想看见一场血雨腥风的金融风暴的发生。他已经卖掉了南洋的祖业,他想用自己一切的努力,来避免这场灾难。
第二天的时候,周敬之与上海金融王国的国王傅英年见面了。
然而,一切并不像敬之预料的那样顺利,傅英年竟然当面向他索要“铺路费”,并且告诉他,如果分不到永仁堂的原始股份,那么上海股票的游戏中,就永远不会有周敬之的名字。
周敬之断言拒绝,他隐约感觉到,这场金融风暴的始作俑者也许就是傅英年。
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敬之遇到了钟嘉钰,自从嘉钰跳进江水中,她不知漂了多久,才被人救起,然后就一个人去了大上海。铁汉柔情,另一个人也在想着钟嘉钰。
自从施祥庆来到上海,就拉起了人力车,虽说挣得不多,但是他的确自食其力地养活着自己和三个儿子,父子四人相依为命。直到那一天,拉着人力车的祥庆在街头隐约看到了嘉钰的身影。施祥庆变成了“疯牛”,他横冲直撞,在茫茫的人海中追寻嘉钰的影子。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为了生活,为了养活三个儿子,祥庆参加了以命相搏的“搏击”比赛。
擂台上,祥庆过关斩将……
决赛,祥庆特意将儿子们带到了现场,为了那500块大洋的奖金,祥庆准备拼死一搏。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早已内定胜负的黑幕比赛,这场比赛早已被华探长陈家骆所操纵。
当遍体鳞伤的祥庆用最后的力气挥出一拳,将对手打出擂台的时候,胜利却没有属于祥庆,他更拿不到那500块大洋的奖金。这个时候,“疯牛”疯了,他又一次失去了控制,咆哮着,当一切就要失去控制的时候,陈家骆用枪对准了祥庆的脑袋。
如果不是傅英年的出现,恐怕陈家骆早就一枪解决了疯牛。傅英年数句闲话,却让祥庆铭记在心。当孝仁、孝义、孝礼背着重伤的祥庆回家的时候,祥庆不断告诉儿子,将来长大以后,一定不能让人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周敬之怎么也不会想到祥庆会去打拳赛挣钱。当他赶到祥庆家中的时候,祥庆无钱医病,周敬之祥庆送到了医院。那一天,敬之和祥庆谈了许久,他感到祥庆对嘉钰的感情是真的。周敬之了解那种感情,但是他要祥庆做人要有底线,不能伤害别人,更不能伤害自己。俩兄弟之间,一切都好像恢复到了从前……
周敬之的永仁堂还没有找到在上海证券市场上上市的途径。自从得罪了傅英年,周敬之每走一步,几乎都受到傅英年的打压。
周敬之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想到了宁波同乡会于是,周敬之仪仗着当年父亲的威名,开始游走于宁波同乡会,在夜总会,周敬之再次见到了钟嘉钰,嘉钰惹怒了一位客人。如果不是敬之的帮助,嘉钰根本脱不了身,周敬之劝嘉钰回宁波澎湖镇,又打算给嘉钰钱,没想到却被嘉钰拒绝了。这个时候,敬之才知道嘉钰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女孩。
但是,嘉钰始终没有告诉敬之,自己的身世,她不愿向任何人提起。那一天,周敬之一直把嘉钰送回家中,他问嘉钰会做什么。嘉钰答曰:做衣服。钟嘉钰没有再去夜总会上班。在周敬之的安排下,钟嘉钰被送进了一家宁波商人的裁缝店,周敬之是这里的老主顾。
施祥庆又回到了车行,但他总有点神不守舍。一个漆黑的雨夜中,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无助地哭泣着。祥庆遇到了这对母子,女人告诉他,孩子病了,她没有钱,她要去找这个孩子的父亲。施祥庆拉着这对母子匆匆地行进在雨夜中,但是,祥庆没有想到,他竟然拉着这对母子来到了傅英年的公馆。
他还没来得及报恩的时候,那对母子却已经跪在了傅英年的面前,女人哭求傅英年救救他们的儿子。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留下的只是傅英年冷漠的眼神,与几张厌恶的钞票。
施祥庆劝慰女人的时候,无意中他看到一支枪口在黑暗中对准了傅英年。如果不是祥庆眼疾手快,一把推开了傅英年,恐怕傅英年早就没命了。直到这个时候,傅英年才发现救自己的正是祥庆。施祥庆得到了傅英年的赏识,傅让祥庆作了自己的保镖。
钟嘉钰自从来到裁缝店,每每都会去给敬之送做好的西服。时间久了,自然就和敬之熟了起来,有时敬之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让嘉钰帮着自己读读报纸。这个时候,敬之才真正感受到嘉钰的勤奋与温柔,每一次面对嘉钰都让他产生一种无法表达的激情涟漪。
经过艰辛地努力,周敬之最终和宁波同乡会达成了协议,将利用游离资金与永仁堂捆绑上市,现在就只差签署协议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突然起来的婚礼改变了这一切。
1921年,溥仪大婚。
当周敬之带着拟好的协议准备与宁波同乡会签署最后的协议的时候,一切都改变了。宁波同乡会拒绝在协议上签字,他们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他们决定用那些游离资金进行短线交易。
末代皇帝的婚礼让上海的股市为之一振,一日之间上涨三百点,没有人不会动心。此时此刻,谁都知道股市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又有谁不想捞到最后一点好处呢?
傅英年早就给了陈家骆好处,他要在陈的保护下,将自己的资产转移到南洋。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船根本无法停靠南洋。这个时候,傅英年发现了周敬之手中尚未出手的南洋码头停靠权。于是,他主动提出和周敬之见面。
周敬之很清楚傅英年的来意。其实,他是可以让出停靠权的。但是,他不能让傅英年将资金转移。因为一旦傅英年抽离股市资金,那么上海的股票市场也许会在瞬间崩溃。
所以,周敬之提出了条件,他让出停靠权,但傅英年不能转移资金。傅英年当然没有答应,他与周敬之也正是翻脸成仇。
祥庆想替傅英年劝敬之,却无意中打了敬之,他毅然向傅英年辞去了保镖的工作,来到永仁堂看望敬之,敬之告诉祥庆要给他介绍一位未来的嫂子。祥庆没有想到,这一次,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钟嘉钰…
当敬之、祥庆和嘉钰三人面对面的时候,一切都清楚了。那一晚,疯牛真的疯了,面对滔滔的黄浦江水,疯牛的怒喊声响彻夜空。 周敬之当然也是痛苦的,他爱嘉钰,可是他不能这样伤害祥庆,他了解祥庆对嘉钰的感情。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等到天亮的时候,敬之告诉嘉钰,他只能放弃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