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许三多的午餐罐头,这小子根本连开也不曾开过。成才终于没有动伙房里的东西,但也没有吃那听罐头。五班的兵在看电视,最近很火的一个电视连续剧,乐声与台词缓缓飘来,成才听着,益发感叹做一个好兵的不易。
第二天下午,三个精疲力竭的人终于在一处海泡子(草原上的一种积水湖)跟前发现了那处要求测绘成图的布防阵地,这意味着几天几夜的功夫没有白费,他们终于没有走错方向。好容易等到天黑,几人推断阵地上肯定有热成像红外监视仪,但海泡子里水凉,可以在泡子里降低体温后再潜入。说来容易,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以几人所剩不多的体力实在是强撑过一道酷刑。成才担任掩护,许三多和伍六一分食了那筒罐头后,爬进了泡子里咬牙顶着,感觉着宝贵的体温一点点流失。
终于完成了测绘任务,撤出时却被阵地上足足一个排的驻防兵力发现,伍六一也许是吃田鼠太多招了报应,一脚踏进田鼠窝,脚被狠狠地崴了一下子。成才用狙击火力打退了追赶的士兵,两人终于撤离阵地。成才高兴得哈哈大笑,脱离阵地后就再没有伏兵,他们离铁路标定的山头只有二十公里。他一开始的预言马上要实现了——三个人一起坐上那辆通往特种兵的鬼车。
伍六一的脚已经肿得不成话,撑着走了几公里后终于需要搀扶,而这时又发现了几个和他们同样筋疲力尽跨越艰难到来的士兵。到这时候就成一场赛跑了,几个人清清楚楚地对视着,开始向终点狂奔。许三多和成才死活要搀着伍六一,伍六一说我不行了,你们放我下来。两人没听见一般,任几个对手从身前超过,又玩命奔跑着超过几个对手。
终于翻过了一座山头,铁路的那辆猎豹车已经在望,三人振奋,将对手们甩下了几十米,却看见一个刚从山弯里转出的兵倒在汽车跟前——那是第一个到达的兵。三人愣住,他们慢了下来,伍六一大急,强挣开了两人的手,已经只剩下两个名额了,你们还拖着我干什么。成才愣了一下,放开伍六一跑开,没了羁绊的他立刻跑到了前边,许三多却仍死死拖着伍六一不放,眼看着对手从身前超过。伍六一不知道许三多到底在想些什么,成才即将到达,只剩下一个名额,许三多带上他又还有什么意义?他忽然明白许三多要做什么——许三多想在将到终点时装作不支倒地,好让自己坐上那仅此一个的座位。伍六一开始大骂起来,许三多一声不吭地背着伍六一跑:是的,昨天坚决不吃违规的食物,今天却干出这种逾矩的事情,他不是一个好军人,可许三多永远抛不开他的多情。
成才已经到达,冲这边大叫着,许三多忽然听见背上砰的响了一声。许三多惊讶地回头,伍六一手上的信号枪仍在冒烟,他发射了求救的信号弹,求救意味着弃权。什么都来不及说了,许三多将伍六一放下,冲向终点。他大叫着,最后的冲刺速度惊人,在冲刺中许三多刚流出的眼泪被风吹干。
许三多以领先对手半个身子的距离冲到铁路跟前,铁路第三次摁下秒表,以后到达的士兵便跟他无关了。
许三多回头看山梁之上,伍六一正被抬上救护车,临行前向他招了招手,笑得象大男孩一样。
铁路没什么官架子地说:三位请上车,到车上交出你们的测绘作业。如果你们还扛得住往下的考验,你们很可能是我的部下。迟来的兵坐在山头上流泪,军队的竞争也许激烈,但还少有弄到象现在这样短兵相接的时候。高城来领这些失败者,他觉得无论怎样这都是些好样的兵,无论怎样大家今天也都尝试了以前没做过的事情。高城欢迎这里的每一个兵来他的装甲侦察营,他相信他的侦察营总有一天超过高傲的特种部队。
车队回发,假设敌和淘汰兵都同样垂头丧气,这场比赛只有三个胜利者,都坐在铁路的车上。铁路对那三份来之不易的测绘图表示满意,他把着方向盘跟那三人说::你们别怪我,美国的海豹突击队号称万里挑一,咱们人比他多,只好十万里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