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古城迎来禅让之日。城外开阔地上筑起三层高坛,坛下集众官数百,更有百姓上万。正逢日出东方,霞光万丈。高坛之上,一官高声读诏:……前有魏武王奋扬神武,铲除凶暴,,安定海内,今有魏王承继先贤,德布四方……人群里顿时响起万岁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汉献帝亲捧玉玺交给伏地而拜的魏王。大魏皇帝曹丕当即传旨,改国号大魏,谥父曹操为太祖武皇帝,同时降诏,封汉献帝为山阳公,汉献帝转瞬之间以臣民身份跪拜谢恩,心如刀绞。华歆见汉献帝眼泪出来了,奚落说:立一帝,废一帝,天之常道,何悲之有?献帝道:朕不是悲而是喜。朕昔日做的那个皇帝,不是人当的……
河岸边,一条大船正在装运东西。换了民装的汉献帝站在船头上,遥望京都城楼,万念俱灰,慨叹声声……
司马懿坐车飞奔而来,身后跟着一队骠骑。汉献帝喃喃自语:他们是来索命的……曹皇后推他进仓,汉献帝执拗不动,说:天下都是你哥哥的,他要杀我,我躲是躲不了的。华歆下车揖礼,说是大魏皇帝念兄妹之情,命下臣前来饯行。言毕让军士从车里取出酒菜……
司马懿说:大魏皇帝是仁君啊,不仅饶你不死,还让我传话给你,说和你共享社稷之福。汉献帝以酒壮胆,巧借王莽篡位事,暗示大魏皇帝不得善终。司马懿微笑而言,说王莽不足训。君不知王莽最大的悲哀,是靠九曲深院里的因缘际会,偷了别人的江山,而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其实早在魏武帝时代,汉朝就已经灭亡了。魏武帝血溅中原,奠基王业,魏王登基称帝,不过是前人田土后人收。汉献帝说: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曹皇后忙掩汉献帝的嘴。司马懿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司马懿下船后,汉献帝已有三分醉意,向曹皇后倾吐衷曲:我并不想做皇帝,是董卓逼我做的,九岁那年,他们硬把我塞进皇帝的龙椅上,我成了他最称心的玩偶。尽管臣工们口称“万岁”,可我有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吗?天天以泪洗面,上愧祖宗,下愧黎民。就连你这个皇后,只怕也是曹操派到我身边的奸细,……曹皇后抽泣说:我自从来到陛下身边,我们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臣妾爱陛下,陛下就是臣妾的性命。汉献帝悲笑:我这辈子经历了四个主子,有董卓、郭催,曹操,还有你哥曹丕。相比起来,曹丕还是待我最好的,他还给了一副清白之身……
一个仆从跑来报告:船仓漏进水了!
汉献帝不发一声,挥手将仆从赶走,继续道:你哥本来可以一刀杀了我,但他不杀,还赐侯封金。但这比杀我更痛苦啊。这时曹皇后见水漫上了船板,船工纷纷跳水,上前欲拉汉献帝,汉献帝威严地一声喝:给朕倒酒!曹皇后跪地倒酒,汉献帝醉眼朦胧,告诉曹皇后说:是我让人凿的洞!我将大汉江山拱手送人,不配土葬,只配喂鱼!苍天啊,天下人都喊苦,苦不过我刘协,倘若还有来世,万不可将我投胎在帝王家……
船头下沉,汹涌河水瞬间卷走了汉献帝和他的皇后。
汉中王宫内,刘备正和朝臣议事,细作来报,说曹丕登坛称帝,公告天下,正张罗将都城迁去洛阳。刘备拍案而起,问:献帝在何处?细作又报:被封为山阳公,撵出许都,途中沉船而亡。刘备呆了半晌,悲怆叹道:怏怏帝国,积四百年家业,一朝覆亡。我刘备半生征战,只为扶助汉室,而今汉室不存,献帝崩故,我这个刘家玄孙还什么脸面面对世人?!话毕泪水长流。群臣慌慌跪下,一片哀声。唯诸葛亮端坐椅子上,面无表情。
诸葛亮回车军师府,见赵云、魏延等早已提前在府前等候。诸葛亮笑问众人何事?众人相互交换眼色,却不肯言。诸葛亮道:我替你们说了吧,你们是想让我劝说主公称帝。众人皆惊,纷纷跪地,说知臣者,莫过于军师。诸葛亮告说:称帝一事,我早已经向主公进谏,无奈主公不从。见众人默然,诸葛亮暗示道:古来称帝者,最在乎天道人心。曹丕那么急着当皇帝,也是再三辞让才肯登基,何况主公是汉皇后裔,贤良之君,他把德行看得比性命还重。众人恍然,纷纷向诸葛亮讨教。诸葛亮说:明日祭拜献帝之灵,正是奉天道顺人心的时候……
翌日,刘备身披孝带,率百官登临北山。祭台设在山顶,一杆幡旗上写着“孝愍皇帝”。巫师在祭台上念念有词,祷告亡灵,突然剑指北方。刘备和群臣朝北跪下,泣叩献帝天灵。祭毕,刘备命众人起身,连喊了两声,却不见有谁起来。刘备纳罕,目光指向诸葛亮。诸葛亮故做懵懂,问:你们莫非有话说吗?
跪在前排的老将赵云说:曹贼篡汉室,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满朝文武皆有共同心愿,尊大王为帝,灭魏兴刘,共图功名。大王若是不允,我等就跪地不起。众人纷纷附和。刘备良久不语,转身向北,叹说:你们不懂孤的心思。曹丕篡位称帝,已遭天下辱骂。孤虽然是汉景帝之玄孙,却没有恩泽布施与民,一旦自立为帝,岂不成了曹丕第二,天下人会怎么想我?魏延站起道:众人跟主公连年征战,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总不能当一辈子流寇吧?要个正统的封号有什么不对?刘备斥道:好一个魏延,爽快至极!孤就知道,你们推孤做皇帝,是想各自得到分封,如果是这样,孤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众人哑然。诸葛亮示意蒋宛。蒋宛说:主公听我一言,昨晚我观天象,成都西北凝聚成团的紫光,到子时,紫光冲霄而起,成祥风庆云之兆,主公称帝正当此时,此乃应天顺民之举,大王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刘备哦了一声,神情见悦,说:众爱卿起来吧,称帝一事,四海注目,孤要和军师再行商议………
夕阳衔山,孙权独自在内宫庭院里骑马游走……
吕蒙和诸葛亮瑾前来求见,见孙权满脸心思,不敢惊扰,躲在一隅肃立。孙权翻身下马,吕蒙揖拜说:听说大王每天跑马三十圈,连刮风下雨都不曾耽误……孙权笑道:两位爱卿前来,恐怕不是为了说这句奉承话的话吧?吕蒙道:西蜀传来消息,文武们正鼓动刘备称帝,只是刘备死活不肯。孙权聪慧一笑:刘备那副持重模样是装出来的,不须半月,这位皇叔肯定登基称帝。好啊,我恨不能推他一把,把他送上皇帝宝座。诸葛瑾说:眼下天下三分,蜀、魏都开国称帝,东吴雄居江东,兵精地广。主公圣明更是不次于曹刘。主公如果不顺天应命、即位九五,那东吴就有自甘孱弱之忧。孙权沉声:我不想争那个虚名。自古天无二日,地无二主。如果出了两个皇帝,那么其中一个必为赝品――或许这两个皇帝都是赝品也未可知啊!何况再出第三个?曹刘悍然称帝,他们彼此之间就成为最大的对头了,而我更应该守静示弱,坐观曹刘二日争辉、二主争雄。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时,都会向我示好救助,哈哈,后来,最终天下落于谁手还难说呢,并不是谁称帝了谁就是天下之主!……诸葛谨等极为钦佩,请示如何应对。孙权令,曹丕称帝时我已经谴使称贺了,刘备称帝,我再遣使携厚礼上表称贺!
诸葛亮连续数日称病不朝,刘备不安,亲来军师府看望,入堂后直奔卧榻,以手拭额,问:军师得的什么病?诸葛亮直言说他患得是心病:臣有句话必须说给主公,天意不可违,否则其祸不远。刘备说:军师不妨详细说来。诸葛亮侃言:主公是汉室后裔,如今雄踞两川之地,群臣拥戴,民心归附,称帝应该是不负天下人望,主公如是一味推拖,不光庶民有怨,连文武官员都会心沮。刘备说:孤也不是推托,曹操当年手握雄兵,挟天子令诸侯,驰骋天下,直到死却不敢篡位称帝,可见遭天谴啊!诸葛亮说:但曹操不是不想皇帝,他只认为时机不到而已。当时群雄并起,四海未定,他担心自己如是一旦废帝自立的话,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这其中也担心主公你啊!如今汉室已灭,曹丕已窃帝位,主公这时顺应天道,正是承继大汉血脉,光复汉室啊。刘备担心孙权为何不称帝。诸葛亮告诉他:孙权也有帝心但更有自知之明,他暗行韬晦以图自保。在曹刘相争时谁占据上风,他就可能倒向谁。因此主公更应该展示开国建元,主掌天下之慨!……在诸葛亮苦劝下,刘备终于微微颌首,诸葛亮赶忙击掌说:主公已经答应了,尔等还不出来跪拜!从屏风后旋即走出十几个文武,欢天喜地向刘备叩拜……
曙光初照,成都城里一片喜气。民众在道上泼黄沙,洒清水。三千兵甲护驾,一尊六匹马的华盖车驶向圣坛。鼓声响过,蒋宛在坛上高声朗读祭文:……天命不可以不从,四海不可以无主,天下企盼,在备一人。备应天意顺民心,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授,抚临四方……
祭文读过,诸葛亮率众官奉上玉玺。坛下,群臣和百姓伏地高呼万岁……
字幕:某年某月,刘备开国即位。自此,天下正式三分:魏蜀吴。
翌日升朝,刘备身着龙袍,从帷幔后步出,众臣齐叩:恭请圣安,吾皇万岁!在这次朝会中诸葛亮出奏:陛下既已称帝,即当以天下一统不已任。曹丕篡国灭汉,神人共愤,蜀国欲图霸业,须依托两川之地,挥师北伐。当下,陛下可先图关中,屯兵渭水河畔,举起讨贼义旗,关中义士必裹粮策马以迎王师。至于吴国之恨,当是后缓图……
刘备沉吟不言。这时一臣进殿来报,说东吴谴使者诸葛亮瑾前来朝贺,还带来不少贵重礼品。此消息令文武百官惊诧不已又疑云重重:夺荆州、杀关羽、向魏帝称臣纳贡,孙权分明已撕毁联盟协议,何以又前来示好?刘备令刀斧手分列两侧,宣使者进殿。诸葛亮瑾在凛寒的杀气中吟笑前行,拜见刘备,说孙权对刘皇叔称帝如何欢欣,如何亲往国库挑选礼品,又如何命他不舍昼夜前来朝贺。刘备微笑问,听说吴国有颗绝世的夜明珠,堪称镇国之宝,能于暗夜中闪闪发光……诸葛亮瑾难言地:夜明珠已经进献曹丕。刘备勃然变色:既然是镇国之宝,为何献于曹贼?既然可以送给曹,为何不愿送给蜀?诸葛亮瑾一时默然。刘备转而笑言:还有一物可以顶得夜明珠,把你们夺去的荆洲归还蜀国。诸葛亮瑾屏住怒火,说荆洲原本属于吴国,对西蜀来说,不过是孤悬大江之东的一块飞地,对东吴却是国之命脉,断然不可送人。刘备断喝:朕本想杀你,念你和丞相是手足之情,暂且饶你不死!刘备喊来刀斧手,赏吴国使者一百鞭笞。
诸葛亮出班奏道:陛下息怒,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诸葛亮瑾是受吴王委托前来朝贺的……刘备说:丞相是替你的兄长说情吗?诸葛亮亮说:差矣!国之大要,胜过手足之情。如果讲说情,那也是蜀国丞相替吴国使者说情……
刘备令武士将诸葛亮瑾乱棍轰出,而后道出心思:鞭笞诸葛亮瑾是故意而为,为的是不给吴国示好的机会,绝了自己的退路。诸葛亮惊诧,问:陛下莫非要征讨东吴?刘备沉声道:正是。朕与关、张是桃园结义三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共死。如今云长被孙劝所害,此仇若不报,天下人不光骂朕不义,还会笑朕无能啊!赵云出班奏道:国家之仇是公,兄弟之仇是私,陛下如今称帝,应以天下为重。刘备厉声道:灭了吴国,偌大的江东就划进了蜀国版图,这怎能说报私仇?见诸葛亮躬身欲言,刘备站起:朕已经想好了,爱卿不必多言,散朝!……
见刘备拂袖退朝,众官也蔫蔫地散去,大殿里只剩下诸葛亮一人。望着宽大的龙案,诸葛亮不胜感慨,现在,他隐约感到,帝王刘备已非当年三顾茅庐时的刘备了……
长街上,诸葛亮骑马郁闷而行。魏延骑马从后面赶来,向诸葛亮诉说自己刚受到刘备一番重责。他也感到刘备即位之后,果然是天威凛然,傲视古今,不再象以前那样倾听臣子意见了……诸葛亮丝毫不表露内心忧虑,反而重责了魏延!……
入夜,丞相府内响起幽幽琴声。诸葛亮合弦而唱: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山中小路,张飞率一队骠骑打马飞奔……
成都校场内一片喊杀声。刘备端坐演武台,亲自导演阵法。场下士兵分三阵,一队着黑衣黑甲,一队着白衣白甲,一队着红衣红甲。随着指挥旗不停变阵,令人眼花撩乱……这时张飞闯入校场,翻身下马,一跃而上演武台,抱住刘备的腿,大哭而责:陛下为什么还不发兵?哥哥当了皇帝,就把云长之仇忘在脑后了吗?你要不替二哥报仇,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大不了回家卖酒杀猪。刘备好言慰劝,说:倾一国之兵非同小可,丞相一再拦挡,容朕再想一想。张飞道:你是皇帝,他是臣子,是你听他的还是他听你的?他不想和东吴打仗,是因为他那个鸟哥哥诸葛亮瑾在孙权手下当官……刘备斥道:不要胡说!丞相跟朕东征西讨几十年,不得他的辅佐,朕不会有今日。张飞辱道:哥哥如果没有诸葛亮,就不敢御驾亲征了么?就不能夺得天下了么?此话扎到了刘备的疼处,他斥道:你回阆洲去吧,我很快就会有旨。
傍晚,尚书令李严来后宫求见刘备,说群臣齐集丞相府,商议如何阻止陛下发兵攻吴。他甚至表露出这样的担心:究竟陛下是帝王?还是孔明是帝王?!
刘备面有愠色,怒说江河可废流,朕伐吴的决心不可动摇!刘备接下来竟然向李严问计:朕如果起一国之兵御驾亲征,你觉得有几分胜算?李严鼓励说九成以上!他列举四条理由:荆洲被夺,云长被害,三军积恨在心,同仇敌忾,此为哀兵必胜;蜀在大江上游,吴在大江下游,顺流而下,一泻千里,此为地利在我;陛下戎马倥偬,身经百战,英名震慑天下,吴人闻之无不丧胆,更兼东吴名将凋零,老的老小的小,连个领军的人物都找不出,岂有不胜的道理?刘备听了甚感欣慰,说:此次空国出征,后方空虚,朕想留你在成都,总揽朝廷事务,爱卿意下如何?李严沉默难言,自知声望无法与诸葛亮相比,说:此等大任,只有丞相可以担当。这让刘备感到意外,说平素你和丞相有隙,今日却仍能以社稷为重。李严沉吟道:微臣的用意不在此,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刘备的逼问下,李严道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汉朝四百年帝业,何以一朝覆亡?不在外患,不在强敌,在于君弱臣强啊!就社稷存亡而言,君弱臣强之可怕,甚于强盗和外敌。
刘备脸色渐沉:听爱卿的意思,担心丞相是权臣,而朕是庸主?权臣有篡窃之心而朕无立国之能?李严惶然伏地:陛下误解了臣的意思,陛下和丞相,乃英主良臣,但世人哪个不知,陛下未得丞相之前,寄人篱下,四处漂泊,自从三顾茅庐,得了卧龙先生,才渐次走强,直到和魏吴鼎足而立。因而无知小民竟然以为这片天下是诸葛亮替陛下夺得的。所以,臣以为陛下必须御驾亲征,无需丞相扶佐,伐吴灭魏,独建千古功名!……
此一席话,让刘备心里暗潮汹涌……
刘备临朝议事,慨然宣布御驾亲征!众臣闻之大惊,集体出班拦阻。诸葛亮见刘备坚意伐吴,请命道:陛下乃万乘之尊,两川之圣主,不可轻动。臣愿意代行君命,领兵罚吴。但刘备不允,说丞相只须做一件事,替朕守护两川和太子。言毕传令诸将,整饬兵马,不日内发兵……诸葛亮明白了刘备心意,五内如焚,长叹退下。
阆中营内,张飞喷着酒气,大声训斥垂首一旁的副将范疆和张达:重复我的命令!范疆嗫嚅答:十日内制办白旗白甲,三军挂孝伐吴……回大将军,期限太紧,实在赶制不出来啊!张飞一脚踢翻酒桌,喝道:我急着替哥哥报仇,恨不得明天就杀过江去,你俩竟敢违背将令!来人,捆到树上,各抽三百鞭子!
几个武士进帐,把范疆和张达拖出帐外,很快传来二人的嚎叫声。一个老军士拎着酒壶进帐,为张飞倒酒。张飞乜着醉眼问:你是谁?老军士躬身答:将军连我都不认识了?孙周啊……张飞说:你姓什么不好,非要跟孙权狗崽子一个姓?孙周便把鞭子递给张飞:你就把我当孙权好了,我老了,不能打仗了,能给将军解气也好。张飞哈哈笑,扬起皮鞭就抽,一口一个孙权老贼。孙周死挺着,嘴里叨叨:巨鹿一仗,我第一个冲上城楼……弟兄们都死光了……我头上挨一刀,腿上挨两刀,不是将军背我出来,我早没命了……孙周声音渐弱,瘫倒在地。一群亲兵涌进帐里,说将军你喝多了,这是整天伺候你的孙老八啊!张飞咦了一声,揉揉眼睛,抱起孙周嚎啕大哭。
入夜,范疆和张达趁夜色溜入帐内,见张飞大瞪两眼,卧地而睡,鼾声如雷。范疆说:他不死,就是咱俩死,豁出去了。俩人蹑足向前,用乱刀砍死了张飞,再割了首级……
成都郊外的旷野上,三军列队待发。旌旗猎猎,马啸声声……
张苞着白甲银铠飞骑闯入,卫兵欲拦,被张苞一鞭抽个趔趄。张苞来到刘备的华盖车前,噗地跪倒,膝行到刘备面前痛声泣:FAN贼范疆、张达杀了臣父,投奔东吴去了。众人大惊,刘备当即痛昏了过去,待醒来,他向天狂吼:朕与东吴誓不两立!朕在布衣就与关张结为兄弟,相约同生共死。如今朕贵为天子,却不能与两兄弟同享富贵,坐视他们先后死于孙权之手,叫朕岂不断肠!此仇不报,朕连做人都不配,何言天子?刘备令张苞继承父职,掌领张飞先前兵马,与关兴同为伐吴大军的先锋!张苞和关兴当即领旨道,家仇国恨,万死不辞!
随诸葛亮前来送行的马谡闻张飞暴死,惊为不祥之兆。他说联吴抗魏仍然应该是蜀汉立国大计,伐吴胜败且不论,先必将孙权逼得投靠曹魏,将昔日之友化为今日大敌。他问诸葛亮为何不拦阻圣上?诸葛亮悲叹:如今圣上乾坤独断,没人可以说得动他了。学士秦宓朗声道:我愿意一试。诸葛亮说:陛下盛怒在心,很可能杀了你啊!秦宓说:为臣当以社稷为重,死又何妨!